回娘家，妈妈送给我一双她手工做的布拖鞋：鞋底是白色的千层底上铺着红色的布面，周边滚着褐色的布料；鞋面是黑底上点缀着白色和粉色的小花。整双鞋给人一种素雅的感觉，让我爱不释手。鞋的底面，白色鞋底上是码得整齐的密密麻麻的白色针脚，一针一线都是妈妈的爱。让我不由地想起了小时候……

     小时候，爸爸开车挣钱，除供应我们全家六口人的生活外，还得赡养年迈的奶奶，常常捉襟见肘。一向要强的妈妈怕孩子穿的不好，受别人欺负，所以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吃好穿好。

     妈妈非常勤劳，一双勤劳的双手永不停歇。爸爸外出跑车忙，妈妈尽自己所能，把家里、地里打理得井井有条，而且从来不叫苦说累。为了省钱，妈妈学会了裁缝。秋天颗粒归仓后，妈妈就开始给我们做过年的新衣服和鞋。妈妈为我们买上好看的布料，每天在炕上划呀、剪呀，然后缝纫机“咚咚咚”地响个不停......妈妈给我们做的新衣服从来不重样，而且市面上流行什么，她就给我们做什么。过年我们穿着妈妈做的新衣服，邻居们都夸我们穿着漂亮，夸妈妈的手艺好，是一个巧媳妇。我们听了都心里美滋滋的。

     妈妈白天做衣服，晚上做布鞋，妈妈把家里不能穿的旧衣服都剪成一片一片的，然后和好糨糊，把布片一片片地、平平整整地粘起来，要粘厚厚的好几层，然后放到太阳下晒，我们称抹袼褙。妈妈要抹好几张袼褙。等晒干后，硬硬的、做鞋用的袼褙就准备好了。从袼褙上按照我们每个人脚的尺码画出鞋底和鞋帮来，然后剪下来。一双鞋底要好几层袼褙，所谓的“千层底”。妈妈剪好后，先用大针脚把好几层的袼褙缝在一起，然后把所有的鞋帮和鞋底都压倒被褥下。等几天时间，鞋底和鞋帮都压平整后，每做一双鞋，妈妈从被褥下拿出一双来。

     每天晚上，妈妈都在灯下纳鞋底。纳鞋底用的线是麻线。

     妈妈每年都会在地的边堰上中许多小麻。秋天，小麻成熟后，打下小麻籽，用来换小麻油吃，剩余的麻秆沤到河边。沤到麻秆上的麻皮可以拨下来的时候，爸爸再把麻秆湿漉漉地扛回来，拔下麻皮，晒干。妈妈把麻皮扯成细细的，然后再合在一起，用铁捻搓捻成结实的麻绳。妈妈说，用麻绳纳的鞋底结实、耐磨！

     由于鞋底厚，麻绳粗，纳鞋底是一项非常吃力的营生。每次，妈妈都是右手中指上戴顶针，先用环锥扎一眼，再把穿着麻绳的大针从这个眼中穿过去。因为麻绳粗，穿过这个眼非常不容易，得用手拉住线使劲拽，而且还要拽紧。妈妈的手上经常不是被环锥扎破的，就是被线勒破的。为了鞋底耐磨，纳鞋必须衲得密密麻麻。为了美观，鞋底也要衲得整整齐齐。一冬天，做一家人的鞋，妈妈的手就从来没有好过……过年的时候，穿着妈妈做的千层底，既舒服又暖和，还好看！

现在我们姐妹四个都长大了，家里经济条件也好了，衣服和鞋子都是买着穿。妈妈再也不用为我们过年的新衣服和新鞋发愁了，可是妈妈觉得一天没事干，没有地可以种了，更主要的是我们不用她操心了……她心里空落落的，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之人了……

     一天回娘家，发现妈妈在翻箱倒柜收拾旧衣服。我说：“放这些旧衣服干什么了，快扔了哇，占家占地的！”妈妈说：“好好的衣服扔了多可惜了，我收拾起来抹成袼褙，给你们做拖鞋哇。现在你们都嫌弃我做的鞋，都不穿了，我做拖鞋，肯定比买下的塑料拖鞋好穿！”再回娘家，妈妈不是在抹袼褙，就是在纳鞋底或上鞋帮，总是忙忙碌碌，但是妈妈非常开心，做了一双又一双……

     孩子，不论长多大，在妈妈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，妈妈一辈子就是为孩子们活着，心甘情愿地为孩子们操心着、服务着。妈妈手工做的布拖鞋，上面不仅洒满了妈妈辛劳的汗水，更布满了妈妈对孩子们深深的爱！

（张云）